在出门后，孙雨晴仔细观察着另外两人周末出门的穿搭。林玥穿着素雅的淡绿色长连衣裙，戴着栗色帽子，很衬她的温和气质。而沈凝则穿着和在学校没什么区别的深蓝色工装外套、牛仔裤和白色衬衫。好像来到高中这一个月，她就没怎么换过衣服的样子，或者其实是一款衣服买了许多件？
孙雨晴有些羡慕林玥。她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，可惜家长甚至不答应她在这个年纪穿裙子，只能穿一些卫衣衬衫等等。
由于并非节假日，苍川市科技馆里人群稀疏。但是，空旷而又布置简洁的大厅，倒是让三人体验到了科幻的感觉。
“先去哪里呢？”孙雨晴茫然地四处张望。
“物理实验区吧，也比较近。”沈凝拿着导览图，指向一个方向。
一来到那片区域，三人就被中央的巨大单摆吸引住了目光。
孙雨晴抬头仰望，只见连接着摆锤的绳子一直延伸到穹顶的最高点。
好，好高！孙雨晴的脑海里只剩下这样的形容。
“这是傅科摆。”沈凝也抬着头，“由于地球的自转，单摆运动的平面会发生转动。观察的时间久一点就能发现了。”
“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行吗……我们还是继续去找常数娘吧？”林玥说。
“但是，找到的可能性也很低……”这话刚说出口，孙雨晴就感到有些违和：明明来这里找是她的提议啊。
“那我们去看看别的。”沈凝带着她们离开傅科摆。
看着各种实验器材，孙雨晴和林玥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她们面前的是两个叠起来的玻璃圆筒，下面那个粗的圆筒里水平悬挂着一根杆子，两端固定着小球，小球旁边放置着大球。悬挂杆子的线通过上方的细圆筒一直连到顶端。
好复杂的样子……
“这是扭秤。”沈凝指着这个仪器介绍道，“杆子上的小球与大球之间的作用力可以通过旋转扭丝来平衡，这样就可以将这个力测出来，从而验证力的平方反比定律，并测量万有引力常量G和静电力常量k。”
沈凝的介绍吸引了一些路人。
“一个女孩子懂的这么多啊，可要小心点，万一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？”一个牵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说。看神情，她是在真心地告诫。
什么嘛！真是的，女孩子懂得多怎么了，她就是这么厉害，有什么问题吗？孙雨晴在心里吐槽。
沈凝脸色一沉。
孙雨晴感受到了一丝寒意。明明她个子不高，又比较瘦弱，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气场？
“可不可以不要管这些闲事呢？”林玥用着商量的语气，但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。
孙雨晴一愣，林玥在班上刚见面并自我介绍的时候可是带着肉眼可见的紧张，但现在，她却敢于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站出来。
“哎，什么意思？我不就说一下吗？”那个中年妇女脸上浮现出蛮不讲理的怒意。
路人渐渐在她们周围聚集，就连那些原本专心看着傅科摆摆动的人，也向她们凑了过来。
沈凝双手抱胸：“你还没听懂吗？我自己懂的多是我自己的事，你没必要干涉。”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，哪怕你真心想着为别人好，也请尊重一下别人的选择好吗？”林玥平和地讲起道理。
“哎呀，现在的孩子真是……行吧行吧行吧。”妇女不耐烦地挥挥手。
沈凝转身离开，其余两人也跟上了她。
“不管了，继续吧。这是法拉第电磁感应的实验……”沈凝继续介绍起馆内的展品。
虽然很佩服沈凝，孙雨晴还是觉得科普有些无聊。
她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，竟发现一个长相和穿着都和h类似的女生正躲在一根柱子后，偷偷地注视着她们。
“你们看，她是不是就是h的妹妹啊！”孙雨晴指着她对两人说。
那个女生走近三人，歪头好奇地打量着，目光就像是一个观察小动物的孩子才会有的那样。她戴着一顶小礼帽，发色是偏浅的米黄，裙子则是如海般的深蓝，除此之外，她的外貌简直和h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她开口：“你们的视网膜能接收到我发出的光子？”
孙雨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。
她难道是在说，我们能看到她？这是什么个表达方式啊！
“普朗克常数h？”无论如何，先把h叫过来再说。
“怎么了？”刚问出口，h就注意到了眼前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常数娘，“你们找到我的妹妹了！太好了！”
“没有预测到我最终被你们观测到了……姐姐，我于此时和将来无法估计的一段长期时间里，都不希望被《常量数集》记录信息。”虽然说着失落的话，h的妹妹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分毫情感的流露。
等等……常量数集是什么东西？
“怎么了？”林玥问。
“我决定研究智人种的行为。一旦《常量数集》上记录下了我的信息，我会无法自由行动。不过，既然你们通过了这项测试，我有义务将它交给你。”约化普朗克常数从背后“掏出”一本并不厚的精装书，递给孙雨晴。
等等，什么测试？难道就是找到她吗？
“……诶？”孙雨晴接住书，双手停留在原地。
和常数娘本身不同，她清楚地感受到这本书的重量。它的白色封面上印着如同魔法阵般的几何图形，除此之外它的版式倒很简洁。一根天蓝色的绳子从书的底端伸出，上面挂着一个透明的星形几何体。
“这就是《常量数集》，用途是收集全部的常数人格化。”
“收集……常数？”她意识到自己真的背负起了什么使命，“可是……为什么是我？”
“因为在同龄人中，你的多项数值都处于正态分布的中间位置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她很普通吧。”沈凝分析道。
“正确。虽然她无法代表大多数人，但她确实能反映人类的某些特质。”
孙雨晴懵了。这个担子也太重了吧？
“等，等等？！我能反映什么啊？！”她慌忙辩解。
普朗克常数无视了她的吐槽：“既然妹妹不答应，那么，作为常数的召唤者，孙雨晴，你就先与我缔结契约吧。”
缔结契约是什么鬼啦！当这是魔法少女吗？！
她只得听h继续说：“只要说出我的名字、符号和常数数值就行了，还记得吗？”
还要数值？这怎么可能记得住啊！
她只好回答：“不记得了。”
“是6.63乘10的负34次方。”
“普朗克常数h，6.63乘10的负34次方……”
没有反应。
“单位。”沈凝提醒道。
“呃，单位是……？”
“焦耳秒。”
“焦耳秒……”
说罢，她手上的书自动翻开并发出金色光芒，却并不刺眼。书的第一页显出了字迹。h化成光点，消失了。
“诶，普朗克常数？”
书的第一页发出光芒，h又站在她们的眼前。
“我只是回到书中了而已。你们如果需要我，我随叫随到。”
孙雨晴点点头——她总算能稍微理解一点现状了。
“没什么事的话，我就再回去了。”
“嗯！”
h再次消失，孙雨晴将书合上。
话说这么大一本书，怎么带着呢？
孙雨晴刚想到这里，书就发出光芒，变成了一条用银色丝线编织成的手链，上面挂着一个星形的几何体，和书里绳子上挂着的一模一样。
真的就像魔法一样……她再一动念头，手链重新变成了书。
“孙雨晴，我想试一下。”正看着手机的沈凝抬起头，手机上显示着计算器的界面，“跟我念：约化普朗克常数h bar，1.06乘10的负23次方焦耳秒。”
“约化普朗克常数h bar，1.06乘10的负23次方焦耳秒。”
没有反应。
“如果我拒绝，你们就无法在书上记录我的信息。”
“你真的就这么不愿意吗……”林玥说，“记录完之后，再释放出来让你自由行动不也可以吗？”
“被局限的事实让我感到不快。即使我能自由行动，孙雨晴的声带一旦发出含有我名字和符号的波形的声波，我就会被强迫用光速移动，直到虚拟的重心在水平面正投影的坐标回到距离她半径小于等于3米的，尽可能不被实体占据的地点。”
“好吧……”这个描述让孙雨晴无言以对。这就是传说中的电波系吗？
总之她的意思是，只要喊她的名字和符号，她就会出现在自己附近，是吗？
“没有听明白吗？”h看着孙雨晴一脸茫然的样子，解释道，“她就是说，只要孙雨晴你说出她的名字和符号，她就会来到你的身边。”
我居然猜对了……孙雨晴这么想着，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丝信心。
h bar说：“最后，我还有问题想询问你们。被同为女性的人因为性别而带有负面意义地劝告，和看到同伴被如此对待，你们的想法如何？”
难道……她看到了她们三个和那个中年妇女的事？而且她觉得这是有趣的事情，所以才被吸引过来了？
孙雨晴首先开始打抱不平：“那种人就是无理取闹，怎么单靠性别就对别人评头论足啊！沈凝这么厉害的人应该受到佩服才对！”
“我倒是觉得……她很可怜呢。”林玥说，“被局限在封闭的思维里，甚至连改变的可能性都很渺茫。”
“人类会因为知晓对方与自己在某种意义上相同而产生共情，但是究竟在何种意义上，不同的个体有不同的判断。孙雨晴更倾向于身边的人，在身边的人受到语言伤害时会维护ta，而林玥则把与自己观点不符的个体也纳入共情范围。我当前的假设合理吗？”
沈凝纠正：“并没有受到伤害，因为她的话本身就没有道理。我不和那种人一般见识。”
“我所关心的是，为何这样的差异会存在？理论上，任何一个问题应该具备唯一解。”
林玥回答：“观念不一致是很正常的事情，也正是如此，人类的思想才能在纷争中获得进步。”
“这样吗……人类果然是很值得研究的事物。我应该去收集更多的信息，再见。”
“再……”
三人还没来得及和h bar告别，她就消失不见。
“既然h的妹妹都找到了，我们是不是算完成任务可以直接走了？”孙雨晴说。
“来了就好好参观吧。”沈凝带她们继续前进。
但是好无聊……
看着沈凝的份上，孙雨晴只得把这句话压在心底。
旁边突然传来电火花的滋滋声。
她转头一看，只见明亮的电弧连接着两根像羊角一样弯曲的铁杆，向上攀升，场面甚是壮观。
“哇！”她不禁惊叹。
“雅各布天梯。”沈凝简单地介绍，“这还不算什么，特斯拉线圈的表演才是真的震撼。好像……那就在附近吧。”
“在哪在哪！”孙雨晴一下子就充满兴致。
“看到了，在那边。”沈凝指向不远处。
那是一个大舞台，上面摆放着各种巨大的设备，看上去就像电影中研究时光机器的实验室。
沈凝前往告示牌确认演出时间，再瞄一眼手表，说：“下一次表演快要开始了。”
“那必须要看！”其余两人都兴奋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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